第130章 血色统治

  红河省象郡府城内。

  数名穿着黑色警服的巡警裹着狐皮大氅,腰间寒光凛凛的斩马刀上还凝着未干的血渍,每一次靴跟叩击青石板的声响,都让街边蜷缩的土民商户浑身战栗。

  子夜梆子刚响过,东市突然爆发出凄厉惨叫。

  当巡警举着火把围拢时,只见三个土民汉子正将一名大清商贩按在染布池里。

  次日破晓,菜市口木桩上悬起数十颗头颅,犯事者三族无论老幼尽皆枭首,凝固的血珠顺着木桩滴落,在青石板上洇出狰狞的暗红。

  巡抚衙门书房内,赵文楷摩挲土民商贾进献的镶金鼻烟壶。

  "这些土民一天天净惹是生非,真想全部屠了。"

  师爷朱明轩捧着牛皮卷宗躬身道:"大人万万不可,红河省土民逾三百万,若行屠戮恐生事端。"

  朱明轩展开泛黄舆图,指尖划过西部山林,"据各州府急报,已有三十多万土民迁入荒岭。

  可那山道崎岖,冻死、坠崖者近万,到了新地,又因粮食短缺折损五万余众......"

  朱明轩声音发颤,"自迁民令下,各地土民暴动此起彼伏,已达百余起。我军虽强力弹压,可民怨似地底岩浆,一旦喷发......"

  赵文楷冷哼一声,盯着舆图上新画的红圈——那是规划中的下一批迁移路线,最终都指向深山老林。

  “这群野猴子,真是麻烦!通知各地知府,把那些不安分的刺头单独挑出来,尽快运回国内服徭役,其余的全赶进山里,永绝后患。”

  澜沧省,安南阮氏旧地。

  嘉定城晨雾未散,澜沧省首任移民管理局局长郑杠已立在衙门廊下,盯着自己官袍上崭新的獬豸补子出神——数月前,他的人马在征讨阮氏残部的血战中几乎全军覆没。

  老对头阮福澍被清军押解至菜市口,连同族人子嗣尽数斩首,首级悬在城楼整整三十日,脖颈处凝结的黑血被鸦群啄食殆尽。

  那些曾与他称兄道弟的降将,如今半数横尸法场,罪名皆是"养寇自重",唯有他因"平叛有功",获赐这方掌控万千土民生死的印信。

  府衙内突然传来师爷尖锐的惊呼声,郑杠面色一沉,伸手将官帽檐角扶正,挺直脊背,绣着獬豸补子的官袍下摆扫过门槛,大步跨进议事厅。

  "废物!土民不愿意搬迁就没办法了?"郑杠猛地踹翻案前条凳,震得《澜沧省迁民册》散落满地。

  “大人,这些刁民蛮横的很,派去的官员都被打断了腿,差点丢了小命。”

  师爷话音未落,郑杠已一脚踢飞脚边的册子,怒喝道:“岂有此理!如今这里不再是阮氏土地,这些阮氏残民还敢如此嚣张?

  不过是丧家之犬,真以为能翻出天去?”郑杠扯下腰间令牌狠狠拍在桌上。

  “即刻联系警察局,调五百警员!我倒要让这帮余孽知道,大清的律法容不得他们撒野!”

  半日后,凛冽寒风卷着砂砾掠过官道。

  郑杠身披玄色大氅,骑在嘶鸣的高头大马上,胸前的獬豸补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。

  身后五百名警察排成整齐方阵,长刀在暮色中泛着冷光。

  当队伍逼近莽村时,歪斜的木栅栏后挤满了手持农具的土民。

  破碎的迁民告示挂在荆棘丛间,在风中发出簌簌的呜咽。

  郑杠勒住缰绳,皮靴踩住马鞍俯视:"奉劝你们乖乖搬走,否则——"

  怒吼声突然撕破死寂!土民们举起陶罐、木棍冲来,却被警察如潮水般的刀光吞没。

  长刀挥舞间,血花四溅,惨叫声回荡在山谷。

  不过一柱香工夫,这个数百人的村庄便陷入诡异的寂静,唯有未燃尽的火把在尸体旁明明灭灭。

  十几名受伤的警察捂着伤口咒骂,而更多的人正拎着滴血的长刀,将村民首级串在竹杆上。

  郑杠望着满地狼藉,嘴角勾起冷笑:"把这些挂到各寨村口示众。"

  郑杠马鞭指向北方雾气弥漫的山林,"明日辰时,抗拒者一律照此处置!"

  次日清晨,薄雾笼罩着悬挂首级的竹杆,暗红血珠顺着竹竿缓缓滴落。

  各个寨村的土民蜷缩在残破屋檐下,颤抖着将仅有的陶罐、破袄塞进草编行囊。

  当空地上挤满衣衫褴褛的人群,清军铜角骤然炸响。

  这支踉跄的队伍被清军粗暴驱赶着踏入山道,泥浆漫过脚踝,浸透单薄的麻鞋。

  有人被推搡着摔倒,膝盖在碎石上磕出深坑,挣扎着爬起时,湿软的土地上留下两摊暗红。

  朝鲜汉城,巡抚衙门内烛火昏黄。

  李昑捏着一摞急报的手指关节发白,纸张上满是"百姓持械拒迁官差被殴重伤"的潦草字迹。

  檐下往来的清国官吏步伐匆匆,腰间佩刀碰撞声似催命符——整个衙门里,朝鲜籍官员不足十指,且皆是早早投诚的墙头草。

  李昑知道,若敢在迁民事宜上拖延,明日自己的人头便会和那些抗命者一同悬于城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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